并購依賴癥-安踏的“后奧運時代”
大型體育賽事,對于體育用品行業的拉動并非水到渠成。關注度迎來提升的同時,相關企業能否真正將其轉化為業績卻是一個未知數。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便是極好的例子。彼時,由于過度調高市場預期,一眾國產品牌將產能拉滿,于是此后多年都困于去庫存的陰影之下。
而在今年冬奧會賽場上,安踏毫無疑問享受到了最多的聚光燈。與匹克贊助 7 國代表團的廣撒網路線,李寧因為與海外選手合作收獲“反向熱搜”不同,安踏先后收獲開幕式國家隊身著其羽絨服出場,代言人谷愛凌拿下金牌兩大全民關注瞬間,可謂最終的大贏家。
一個新的命題便由此誕生,安踏能否接著接著這股東風更進一步呢?
安踏是如今國產品牌中,唯一一個站從資本邏輯和市場邏輯來看,堪稱割裂的品牌。
從資本視角看,安踏過去幾年的一系列操作堪稱精彩。從一個來自晉江的小鞋廠,到完成對阿迪達斯的超越成為全球市值第二大的運動品牌,安踏的逆襲幾乎堪稱拿到了爽文男主劇本。
但至今為止,安踏依然難逃“買出來的世界第二”的質疑。
在上文提到的“后奧運時代陣痛期”,安踏開始調整戰略。一方面,主品牌開始下沉,另一方面打開錢包開啟瘋狂收購。2009 年,安踏從百麗手中拿下 FILA 大中華區業務。
2013年,伴隨安踏啟動以零售為導向的轉型戰略,FILA 也逐漸在安踏的運營下成功復蘇,毛利率一路從 2014 年的 45% 上升到 2020 年的 58%。2016 年,嘗到甜頭的安踏提出“單聚焦、多品牌、全渠道”發展戰略,由此開啟了瘋狂剁手的節奏。
2016年,與 DESCENTE 成立合資公司;2017 年,與 KOLON 成立合資公司,收購 SPRANDI和 KINGKOW。2018年,則是大手筆拿下亞瑪芬體育,后者旗下包括 ARC'TERYX(始祖鳥)、SALOMON(薩洛蒙)、WILSON(威爾遜)、ATOMIC(阿托米克)等品牌。
一手從品牌批發模式向品牌模式切換,提升終端素質與效率;一手搭建多品牌運營矩陣,形成更完善的品類覆蓋,安踏成功完成了對于李寧的反超,坐上了國產第一,世界第二的位置。
但正如上文所提到,外界的質疑在于安踏“國產第一,世界第二”是靠買出來的。
其一在于,收購 FILA 不僅為安踏帶來了營收,甚至還出現了“功高蓋主”的現象。
據安踏財報數據顯示,2019 年 FILA 在整個安踏集團中營收占比便已達到 43.5%,而是到了 2020 年這一數據進一步達到 49.1%,超過主品牌安踏。
這一點,與安踏 CEO 丁世忠在 2014 年的半年業績會上所說的“安踏會借鑒聯想收購IBM業務的樣本,通過并購和收購的方式讓企業走出去。”顯然有所出入。眾所周知,IBM 在被聯想收購 PC 業務后,著名的ThinkPad 系列已經完成了“去IBM化”,成為聯想旗下的一條產品線。
但反觀 FILA,在收購并成功運營數年后,卻依然面對外界“究竟是安踏的FILA,還是FILA的安踏”質疑。有趣的是,安踏因此還遭遇此前在瑞幸事件中“一戰成名”的渾水連續五次做空。
其二在于,反觀安踏主品牌,并沒有在一系列收購之下完成升級;
安踏(包括ANTA KIDS童裝)在 2018 年、2019 年、2020 年分別有 10057 家、10516 家和 9922 家門店,預計在 2021 年底還會縮減至 9800—9900 家;
而 FILA(包括FILA KIDS和FILA FUSION獨立店)在 2018 年、2019 年和 2020 年分別有 1652 家、1951 家和 2006 家門店,并預計在 2021 年底增加至 2050—2150 家。
此消彼長,定位更低、門店更多、面向數量更大消費群體的安踏主品牌,帶來的營收卻不及定位更高、門店更少的 FILA。不難看出,安踏已經患上了“FILA依賴癥”且尚未找到解藥。
安踏倒不是沒有謀求變化。2020 年初,安踏于內部提出了全新品牌關鍵詞:聚焦專業運動。試圖進一步撕掉主品牌的“性價比”標簽,重新樹立“專業”的人設。但這也意味著,安踏面臨了下一階段的一系列問題。
殘缺的產品矩陣,“鞋圈財神爺”也帶不動
接下來,我們拋開紙上談兵的投資邏輯,從實打實的“鞋圈”的邏輯為安踏把把脈。
所謂“鞋圈”,泛指所有基于球鞋這條產業鏈牟利的群體。既有上身帶貨的明星大V,也有辛苦搬磚(鞋圈名詞,大意為利用各銷售渠道價差賺取差價的行為)薄利多銷的販子。
作為普通消費者,對于“鞋圈”的刻板印象無非兩種:其一為鄙夷,認為這是一群行業蛀蟲,一切操作只為割韭菜;其二為不解,并不認為球鞋行業的風雨變幻與他們有任何關系。
但實際上,自從球鞋不僅限于單一的穿著屬性開始,鞋圈便成為其能左右起走勢的一股力量。
以 NIKE 和 adidas 為代表的國外品牌,已經在多年的經營中與“鞋圈”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“共生邏輯”——限量帶流量;普款恰爛錢。簡單來說,各種限量款無論在二級市場的交易價格飆升到多高,哪怕是“萬元神鞋”,NIKE 和 adidas 也并沒有多拿到一分錢。
這部分利潤去哪兒了,當然是各類“鞋販子”拿走了。畢竟,無論是雇人線下排隊抽簽、還是通過 bot程序線上搶資格,都需要實打實的成本,刨開這些成本才是“鞋販子”能到手的利潤。
而 NIKE 和 adidas 們也為“萬元神鞋”的誕生推波助瀾,比如找來時尚大牌聯名拔高身價,在發售前便提前將球鞋送給頂流明星、時尚大V、球鞋 KOL,提前拉升大眾關注度,獲得流量,進而使得更多預算充足,熱愛潮流的消費者甚至愿意花費數倍溢價購買鞋款。
在一輪輪地反復操作之下,NIKE 和 adidas 們不僅始終保持著對于“潮流話語權”的把控,更保證了其品牌認可度終維持在高位,并能以此大量銷售給普羅大眾普通款球鞋賺得盆滿缽滿。
那么問題來了,國產品牌如何打破這一壁壘?
李寧做對了兩點。其一,簽約韋德推出子品牌韋德之道,拉升其在專業領域影響力的同時,為其籃球產品線賦予限量潮流屬性;其二,打造“中國李寧”品牌,借勢國潮崛起而出圈。
這兩步棋一下,極大地提升了李寧品牌的認可度,隨之而來便是其他非實戰產品線的起飛,包括悟道、惟吾Pro 等系列都在過去一段先后成為爆款。
而在這一打法下,李寧迅速出圈,甚至還在去年被不少人冠以“我把李寧當國貨!李寧把我當大佐!”的標簽。拋開尬黑玩梗不談,反映出的便是李寧也已經出現限量款一鞋難求,圈內外聲量全面起飛的局面,初步出現我上面提到的“限量帶流量;普款恰爛錢”架構。
而需要注意的是,無論是韋德之道還是中國李寧,都有著非常鮮明的李寧的印跡。
而安踏這一路卻走得極為坎坷。嘗試像“中國李寧”一樣,借國潮崛起的大勢真正出圈,砸下重金于去年 4 月 29 日官宣王一博成為代言人,寄希望于后者“鞋圈財神爺”的人設帶火主品牌。
要知道,王一博可以說是國內球鞋二級市場的火熱的源動力之一,曾一度“穿啥漲啥”,尤其是其“板仔”的身份,可以說極大助力了 NIKE Dunk 系列在國內的火熱。
但在加入安踏之后,王一博的影響力并未真正真正為安踏帶來爆款。以近兩年最火熱的滑板鞋品類為例,對比國內最大的球鞋平臺得物App 的數據。大半年過去,安踏的【王一博同款】系列的銷量不僅沒能產生溢價,甚至銷量不及惟吾Pro 這一單一系列。
更尷尬之處在于,代言人或許也對安踏的設計與性能心有芥蒂。以去年夏天開播的《這就是街舞》第四季為例,前幾季各種上腳 NIKE Dunk 系列的王一博,并沒有在節目中選擇安踏的鞋款。
當然,我們并不清楚安踏與王一博的代言合同細節,但如果產品是靠本身的顏值設計、技術性能的實力吸引到代言,或許代言人并不會放棄在街舞綜藝這一場合支持國貨的機會。
換言之,安踏依然沒能建立起上面所提到的完善的“流量鞋款+營收鞋款”的產品矩陣,這意味著哪怕簽約頂流代言,安踏也很難將其轉化為實際的聲量與銷量。
最后
說到底,對于屬于鞋服大賽道的運動品牌而言,便宜實惠、支持國貨終究不能長久地支撐品牌實現逆襲乃至制霸行業。一個典型的案例便是曾因善舉被一眾網友“狼性消費”的鴻星爾克,在熱度散去后,再度回到了聚光燈之外,恢復了門庭冷落。
而如何擺脫“FILA依賴癥”,進而搭建起完整的產品矩陣,實現主品牌的逆襲,才是進大半年來股價不斷下滑,市值蒸發超過 1800 億港元的安踏不得不思考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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